荆州,襄阳。
襄阳作为天下坚城,背靠着汉水,几乎不会被战乱波及。
上一个能威胁襄阳的名将,已经永远地沉沦于地下。
刘表得知孙权进袭江夏,依旧气定神闲,专注着案上的棋盘。
黑白两势的厮杀愈演愈烈,金戈铁马的气势扑面而来。
刘表图谋岭南,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以荆州上将军蔡瑁为统帅,集结南郡、武陵、长沙、零陵、桂阳五郡的兵马,护送赖恭、吴巨上任。
不管江东如何反对,反对如何激烈,都无法扭转刘表坚决的意志。
孙权自以为夺取了岭南,便能率领江东崛起,喊着报仇的口号肆意妄为。
刘表必须以兵戈告诉他,天下始终都是刘氏的天下。
曹操看起来威风堂堂,也不过是大汉的司空罢了!
他要是没有迎奉天子,和普通的诸侯没什么两样。
四百年汉祚神器,不是那么容易窃取的。
“景升兄这一步棋,十分的凶险呐。”
刘备双指拈起一枚黑子,重重地落在棋盘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想当年老夫单骑入荆州,平定荆楚宗贼百余家,难道不比今日凶险吗?”
“孙坚,老贼尔;孙权,也不过是小贼罢了,他们父子一辈子都杀不到襄阳来。”
刘表听出刘备一语双关之意,明确地挑明,意气风发地摆到台面上。
他大袖一挥,棋盘上赫然多了一枚白子,稳重地占据棋盘的一角。
“汉贼是曹操,非孙权也。
此次曹操北伐,将许都的兵马抽调一空。”
“景升兄只要将十万大军派遣至南阳,不需要耗费一兵一卒,天下英雄都会随之响应!”
刘备慷慨激昂,情绪越来越激动,竟直接袒露自己内心的想法。
“玄德,老夫知道你有一颗建功立业的心。”
“可做什么事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
荆州兵马北伐,难道江东便不会西征了吗?”
“孙权年轻气盛,一直把老夫视为杀父仇人。”
“他一直渴望着拿下老夫的头颅,好扬名立万呢。”
刘表语气舒缓,好似在教导后辈一样。
至于谈到孙权,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刘备心神怅惘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借故上茅房调整自己的心态。
他无意间摸到自己的大腿,竟长出了肥肉,不禁伤心地掉下泪来。
等到刘备回到座位,脸上还有泪痕,刘表好奇地追问缘故。
“玄德贤弟,刚才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今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了?”
刘备闻言,一行热泪又滚滚地落下:
“吾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消。”
“今不复骑,髀里肉生,日月若驰,老将至矣。”
“不知道还没有追随景升兄匡扶汉室的一天……”
刘备到荆州后,一直被刘表视为上宾。
生活渐渐安逸,根本用不着骑马、练武,以至于身材越来越粗壮。
刘备壮志未酬,在襄阳的酒宴中空耗岁月,不禁心生愧疚和自责。
刘表听到“日月若驰,老将至矣”
八个字,神情格外地复杂。
他不禁产生怀疑,自己还能熬过年轻的江东之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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