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过去。
我作为圣女大人的侍卫,顺利完成了成人仪式。
话虽这么说,但发着低烧替我们同一批修士进行祝福仪式的江央一定比我本人更加辛苦。
成年后,蔓珠院的修士便可以获得自由出入国境线前往各国传教的机会。
但由于各种因素,我和江央对此都心照不宣。
连小孩子都知道,谎言说多了,总有一天会被拆穿。
“也许不会太久了。”
她总是这样自言自语般低吟,然后露出寂寞的笑容。
也许是在安慰我,也许更多是在祝福自己。
因为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只有我看的最清楚。
我确实有在期待那一天。
但我没打算就这样结束我们的关系。
白天是圣女和侍卫,夜晚是杀手和影子。
和那些教徒一样,杀手间也有很多迷信,最忌讳的莫过于“这是最后一次”
的约定。
当杀手,绝不能说“这是最后一次”
。
若说了,十个有九个回不来。
就当作是囤积旅行用的路费,期间我一直在坚持做杀手的工作。
不算太频繁,也时常对大单视而不见,只在必要的时候出手。
像是个人兴趣。
“这次的任务,你要是拒绝的话,我依然不会说什么。”
信中的口吻淡漠,一如往常。
我目送羽兽往天边飞去,直到缩成一个点也没能喘气。
直到捏住信纸的手快要失去知觉,我才又一次低头确认信封中那张全家福。
熟悉又陌生的两张脸映入眼帘,隔着岁月的尘埃显得有些模糊。
他们的笑容温暖而自然,仿佛那一刻的幸福凝固在时间里。
两人怀中抱着两个稚嫩的生命,小的那个尚在襁褓中,睡得安静而乖巧;稍大一些的女孩窝在父亲怀中,圆润的脸颊贴着粗糙的外衣,咬着手指似乎正在酣睡。
镜头最前方,是一个笑容阳光灿烂的小菲林。
银灰色的瞳孔清澈异常,如同马特洪峰上的不冻湖。
凝视着镜头的眼眸灿烂生辉,那目光充满了对镜头另一侧的好奇与期待。
因为过分靠近,男孩大半张脸占据了近乎照片三分之一的景色,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身后的成年女性捂着嘴偷笑,男性则是扶头作头疼状。
光看这画面就能想象出一家人之间融洽的关系。
我打开信封,看了看照片,又塞回去。
如同宗教对教徒有很多奇怪的规范,委托人与杀手间也有很多奇怪的约束。
比如在保证身份不被泄露的情况下完成工作,是杀手的基本职业素养
——之类的。
但这一次,就算不需要仔细试探背后的秘密,也能清楚猜测出委托人的身份。
近年来奥拉维尔一直大力推行一些新式生产技术,通过伊丽莎白的人脉从维多利亚引进了许多旧式矿业设备和相关技术人员,谷地间的矿业产出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式增长,已经远远超出了谢拉格的内部需求。
于是奥拉维尔为代表的革新派很自然开始提倡引进外资。
但这无疑再次触碰了守旧派的敏感神经。
杀死革新派中力量最强,头脑最好,人脉最广的希瓦艾什家家主,委托人又能让这里恢复短暂的安宁。
“可能的话,请在这两个礼拜内做完这件事。”
信末备注。
看来是下定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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